黑洞

月山only



つきやましかない世界で生きたい




第八字母愛好者換地了➡️wb:月山房內攝像頭

月山是我对爱情的全部理解
没出坑只是低产

【月山】生長痛

终章


沒有山口的日子像泡過水的麵包一樣乏味而無力。

這期間月島除了志木時不時報告後續進展情況和略帶慰問的電話,大部分時間倒是難得的清靜。


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閉眼胡亂地調了幾個台,說著單口相聲的藝人的聲音傳到耳邊顯得聒噪無比,月島皺著眉關掉了電視,很快又恢復了一室靜默。

外賣的塑料盒被隨意地放置在垃圾桶上方胡亂堆砌著。
月島半個身子癱倒在沙發靠背上,覺得疲憊不堪,他從來不知道處於非工作期的自己會如此害怕寂寞。

以往這是他最樂得其所的時光,如今卻空虛得近乎無法忍受。
腳邊那顆毛絨腦袋依然跟他關係不算太融洽,除了日常遛狗和餵食時間,並沒有多餘的親暱交流,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地看上一上午是常有的事。

「小桃」

月島試著喚它的名字,小桃僅僅是耳朵動了動表示回應,卻沒有睜開眼的打算。

「你想他了嗎?」

話剛出口月島就後悔了,自己跟狗待久了智商也跟著被拉低了,小桃應該跟淺相處的時間更長些才對吧,自然不會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


然而小桃卻睜開了它玻璃球般的黑眼珠,定定地望向月島,鼻子輕輕噴了噴氣,發出一聲細微地近似狼嚎般的鳴叫聲。
雙方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同一個人的影子。

月島笑著蹲下身揉了揉小桃毛茸茸的腦袋,這次意外地沒有遭到拒絕。

「那我們就去找他吧,我也想他了。」

小桃用溫熱的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心。



新幹線的末班車,略帶濕意的霧氣糊住了整片車窗,月島朝車窗呼出一口氣,勉強擦拭出一小塊可視的空隙,很快又重新被白霧重新覆蓋。

宮城的冬季總比東京要更有氛圍,下車不久後皚皚白雪便沒過了腳踝,刺骨的寒意。


儘管被滿天的大雪阻礙,但月島的步伐卻並未因此減緩,這是自己曾和山口走過無數遍的街道,月島幾乎閉著眼都能走到的地方,山口的老家。

儘管看上去總是山口在等他,但粗略回想下自己在山口家等他的次數似乎是多過他來等自己的,原因也並無他,僅僅是山口意外地喜歡賴床而已。

一路上月島近乎貪婪地凝視著街邊每一寸草木,甚至於電線桿上貼過的微型廣告,那些他曾錯過的所有的風景。


然而臨到門前他卻躊躇了,抬起敲門的手遲遲無法放下,儘管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山口會出現在門後,卻還是不可抑制地緊張到指尖發抖。

在月島的手指近乎麻木的同時,門從裡面被打開了,門口單手提著垃圾袋佇立的婦人,正是山口的母親,一如記憶中溫婉的女性,儘管鬢間多了幾根記憶中未曾出現過的白髮。

山口的母親反覆打量確認著眼前的人,似乎是難以置信的成分更多一些。她慌忙伸出頭看向月島身後,然而那裡除了茫茫白雪空無一人。月島簡單掃視過屋內明確了山口不在的事實。也看出了他母親眼中明顯的失落。


對方似乎平息了很久情緒,才緩緩抬起頭對上同樣失落的月島的視線。


「你是⋯月島家的螢君嗎?好久不見了。」
「伯母,好久不見。」

兩人僵持地站在門口,屋內湧出的暖氣將月島的眼鏡徹底霧化,他有些狼狽的摘下擦拭著。

「你又長高了不少呢,進來坐坐吧,外面很冷。」
「那就打擾您了。」

山口家中的裝潢還是和十年前沒有差別,月島小心翼翼的呼吸著這裡的空氣,彷彿還能感受到高中時山口慌忙背著書包從門口狂奔而出的氣息。

山口的父親似乎是不在家,門口只有自己的一雙鞋。月島謹慎接過山口母親遞來的茶水,猶豫著要如何開口。

「螢君是為了忠來的嗎?」

茶杯的熱度近乎灼傷雙手,月島將其捏得更緊。

「是的伯母。」
「你們是在東京碰面了嗎?一直⋯在一起?」

月島搖搖頭,其實重逢不過是僅僅數月而已,而且他又很快把山口弄丟了。

「這樣啊⋯看來那孩子並沒有去找你呢⋯」
「這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這種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適,但是我家忠對於螢君,好像不僅僅是朋友的情感,我這麼說你能夠明白嗎?」

儘管對於高中時期山口對於自己掩飾不住的戀慕或多或少都有自覺,但月島卻是萬萬沒想到這是連他的母親都知曉的程度。
看出了他眼底的動搖,山口的母親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螢君是因為何事找忠,但是他不在這裡喔。或者說他已經近十年都沒有回來過了。我不知道你對於他的這種情感會有什麼樣的看法,但作為母親,我只希望你不要傷害他。」

月島心虛地低下頭,慌亂地避開了山口母親的視線,不管是不是出於刻意,他都是實實在在傷害過了山口。

「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勸他回家嗎?如果是螢君說的話,他應該會聽的吧?」
「但是我現在也找不到他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茫然無措,山口的母親臉上帶了些慈愛的笑意。

「要上去看看忠的房間嗎?」

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月島仍是點了點頭,跟著山口母親上了樓。


推開山口房門的一瞬間,還是十年前絲毫未變的模樣,呼吸間都是山口的影子,回憶像巨浪般重重壓了過來,幾乎要將月島徹底溺斃。
山口的母親適時地退了出去,將這一小方空間完完全全留給了月島。

那些年在這個房間內趁著夏日貪涼時有意無意地肢體接觸,少年間流淌的曖昧的悸動,山口嘴角殘留的雪糕自己暗自想要將其舔舐乾淨的隱密心事,一一被從心底最深處挖掘出來。
過於甜膩到發酵而顯得更為酸楚。

打開書桌右側的抽屜,裡面滿滿當當地堆放著郵局最常見的空信封,之前都不知道山口還有寫信的愛好。原來他不曾了解過的山口還有那麼多。

桌上仍擺放著山口高中時的草稿本和習題集,紙頁已經輕微泛黃,帶著歲月的痕跡。
月島隨手翻了幾頁,草稿的部分總會似有似無的寫著幾處自己的名字,然後又被其他算式所刻意掩蓋。
而這些名字反反覆覆,終於在某一頁的角落裡發現了淺得不能再淺的「喜歡」,沒頭沒尾,卻是和寫著阿月的筆跡交相呼應。

月島彷彿看到了還是高中時期的山口,坐在書桌前清瘦的背影,繁重的功課間隙,悄悄在草稿本裡寫下他的名字,連鼻尖散落的雀斑都在偷笑般的可愛模樣。

他究竟十年前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離開家去到東京的,月島已經不敢細想,心臟彷彿被綿密的細針反覆戳刺般隱隱作痛。

從山口的筆筒裡抽出一枝鉛筆,在那個小小的「喜歡」下面,月島跟著寫上了「我也是」。

關上山口的房門時,山口的母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外面,月島眼角泛紅的痕跡也被徹底看了去。畢竟是素來細膩溫婉的年長女性,瞬間便什麼都明瞭。

「忠的爸爸估計也快回來了呢,螢君要跟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嗎?」

月島搖了搖頭婉言謝絕了。

「謝謝伯母好意,不過我之後還有事不能作陪了。但伯母,為什麼會讓我看山口的房間呢?」
「螢君還年輕,可能對於你來說十年不過是白駒過隙,但對於我們這些長輩來說,卻是沒有什麼不可以放下的漫長歲月了。」

她從樓下取了一包紙袋遞給月島,裡面放著數個擺放整齊的厚蛋燒。那是高中時期山口總會從自己便當盒夾給他的部分。

「阿月很喜歡吃甜的厚蛋燒呢!」
「也沒有⋯⋯」

「路上餓了就用這個填填肚子吧,忠他意外的喜歡吃甜口的呢。」
「嗯⋯⋯謝謝伯母」

月島小心地雙手接過,厚蛋燒的餘溫浸過紙袋,不自覺的捏緊手心,紙袋邊緣被捏出了褶皺的痕跡。



出山口家的時候屋外的大雪還未停,山口母親借給了月島一把大傘。儘管如此卻仍不能完全抵禦風勢的擴大,依舊有不少雪粒順著風落進月島的衣領,帶著刺骨的寒氣,稍縱即逝。

月島將自己領口往上提了提,把下巴完全裹在其中不露縫隙,怕冷的體質依舊十年如一日的未變。
明明宮城的冬季下雪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但山口每年總會在下雪的初日大聲驚呼。

「阿月你看!是雪欸!」

月島表示毫無興趣,只是站得更貼緊了他,默默騰出一隻手插入山口空著的一邊口袋裡淡定地取暖。

手機中傳來突兀的郵件提示的聲音打斷了月島腦海中回憶的進程,打開來發現是三年四班的班級聚會邀請。
大概五年前也辦過類似的聚會,月島本身並沒有什麼興趣,再加上工作原因休假不規律,便直接無視掉了。
這次大概是十年的第二次聚會,月島沒想到第一次沒去的自己還能收到再次的邀請,剛習慣性地準備刪除,手指頓了頓還是往下划了幾行。

就這麼鬼使神差地來到班級聚會的地點,月島回憶起高中時代自己除山口外也並沒有多少說得上話的同學,能稱之為朋友的更是幾乎沒有。


所以自己來這裡是幹嘛呢,大概看到他出現的話,其他更為相熟的同學也會免不了尷尬吧。
腳步調轉的瞬間,卻被身旁的人拉了一把。

那人濃眉大眼皮膚黝黑,身材略有些發福,頭髮被髮蠟整齊的抹成三七分。與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片段重疊,月島勉強辨認出這大概是高中時期的班長村下。

「這不是月島君嗎?!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女孩子們一定會很高興的!快進去吧!」

就這麼半強迫地被推入會場內,在一眾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月島尷尬地點了點頭,挑了一個邊緣的位置坐下。
但話題還是不可避免的繞到自己身上。

「沒想到月島都會來啊,過了這麼多年我們都變成大叔了你還是帥哥的樣子啊。」
「上次沒來大家還說你肯定不會參加這種聚會了呢。」
「美佳今天有事錯過了一定會很後悔!」
「不過⋯說起來山口君呢?他好像上次也沒有出現,你們不是一直形影不離的嗎?」

被點名提問到的月島不得不作出回應。

「抱歉,我不清楚。」
「也是呢,都過了這麼久了。山口君肯定也不可能還是跟在你身後跑的小跟班了吧。」

月島沈默地嚥了一口桌上的茶水,茶特有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好在話頭調轉得很快,關於山口的話題並沒有維持太久。
這樣他的失態也不易被人察覺。

同學聚會間隙總是免不了喝酒,月島象徵性的喝了兩三杯便靠在椅背上裝睡,以此躲過更多的勸酒。
村下顯然已經喝高了頭,滿身酒氣地拍著桌子大聲嘟囔。

「月島君都入社會這麼久了,酒量居然還是這麼差啊哈哈哈哈哈!你還真是太弱了啊哈哈哈哈哈!」
「這有什麼呀,菸酒不沾才是現在好男人的標準吧。」

一旁的女同學適時地幫腔,月島睜開眼禮貌性地對她點點頭表示謝意。
卻不料那女同學也是喝多了的模樣,得到月島的回應,一時興起開始八卦了起來。

「說起來月島君你知道二班的百合子嗎?當年的校花,因為暗戀月島君,畢業典禮那天準備向你告白,還去你座位偷偷塞情書來著。」

月島捏著眉心回憶了一下,當年的確是在畢業典禮那天收到過女生的情書,對於他來說這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簡單掃了兩眼就隨手塞進校外便利店的垃圾桶內了。
至少沒有當面扔掉,對於寫信的女生來說這樣大概會好過點吧。

「但是其實在她之前,你座位那裡已經有一封情書了喔。女孩子的嫉妒心真可怕,百合子馬上就咬牙切齒地把那個信封揉碎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在那個位置換上了自己的情書。還威脅我們絕對不能說出去。當年她那麼漂亮,完全看不出也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呢。」

酒精作用下那女生彷彿被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述起高中時代那些過了保質期的秘密。

「不過被扔的那孩子真可憐啊,但是用那種信封寫情書也太土了吧哈哈哈哈哈,怎麼會有人用普通郵局信封寫情書啊,即使百合子不扔月島君也絕對不會要的吧哈哈哈哈哈⋯⋯」

心臟彷彿被人撕開了一道裂口,山口堆置的抽屜裡那些空信封,層層疊疊大概都是他那些年所有未曾說出口的隱密愛戀。


你為什麼不叫我阿月了?
何其殘忍的疑問,最沒有資格問出口的人明明就是月島螢。

「所以說,不辭而別的理由呢?」
「我沒有自信,可以繼續待在阿月身邊了。」

原來十年前他的自尊就被徹底踩碎了,害他十年間都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之時,自己又幹了些什麼呢?要求他反反覆覆,像個小丑般重演著他的悲劇。


月島忽然間頭疼得幾愈炸裂,窒息感令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山口十年前受的痛如今正一一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山口?對你來說我根本不是什麼英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才對吧。
各種情緒交織的最高點重心驟然間失衡,月島一下子從椅子上摔落跌倒在地。在旁邊同學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又倉皇而出。


末班車的時間早已錯過,口袋裡的手機還在鳴個不停,月島索性徹底關機。然後獨自癱坐在地鐵口附近的一小塊尚未積雪的空地上,打算等待首班的發車。

紙袋裡的厚蛋燒不知何時被壓扁了,在寒冬裡竟被凍得有些硬。
月島胡亂的將它們一把塞進嘴裡,熟悉的甜膩味道瞬間充溢了整個口腔,儘管失去了該有的綿軟,卻依舊好吃得讓人想要落淚。


四周明明越來越冷,月島卻感覺身體越來越熱,頭也逐漸昏沈了下去。

第二日清晨月島是被負責開門的車站工作人員推醒。

「先生,您不能在這裡睡覺,您看起來狀態不是太好,需要叫救護車嗎?」

月島勉強睜開眼,朝他擺了擺手,支撐著站起身。

「謝謝您的好意,但我還有急事需要趕回去。」
「那請您多注意安全。」

幾乎是靠著毅力回到了家,視線開始模糊,鑰匙好幾次對不準匙孔。等到終於打開門對上小桃好奇的視線,月島便感覺眼前一黑,眼鏡滑落在地,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下。
完全陷入昏迷前小桃焦急地呼喚聲傳入了耳內。

「原來你也是會擔心我的啊⋯⋯」

不知過了多久,月島迷糊中有一隻冰涼的手貼近了自己額頭,嘴裡被灌入一些溫水,耳邊傳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叫他「阿月」的聲音。
已經沒時間思考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聽,眼皮沈重得根本無法抬起,月島只能拼勁全力死死拽住臉旁的那隻手宛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然而還是被那人輕而易舉掙脫了。
原來自己在夢裡也不值得被原諒。



再醒來時已經躺回了自己床上,頭痛依舊明顯意識卻已經清醒了,客廳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響。
月島咳出兩聲,房門被猛得打開,來人是半月未見的志木,手裏端著碗熱粥啪地放到月島手中。

「月島你醒了?嚇死我了打你電話都關機了!跑來看看結果過的這是什麼鬼樣?」
「昨天⋯⋯是你嗎?」
「你燒糊塗了?除了我還能有誰愛管你死活?你可是我拿年終獎必不可少的墊腳石啊。」

月島皺著眉嘗了一口手裡的粥,很快又放下了手。

「怎麼了?不合您矜貴的胃口啊?」
「志木,你撒謊的功力越來越下降了,你會做飯的嗎?」
「啊哈哈,我怎麼就⋯不會了⋯」

聲音越來越沒底氣,志木還想用點的外賣一類的蹩腳藉口掩飾過去,看到月島清明無比的眼神,所有謊言都變得無力。只能咬咬牙,說出真實的狠話。

「既然知道了,就該懂他不想見你了吧。」
「嗯,我知道。」

月島拿起床頭櫃旁的眼鏡,因為昨天的摔落撞擊,鏡架有些扭曲變形,已經不能很服貼地戴上。
志木沒有想到之前還半死不活的他會這麼輕易放棄,不由得有些吃驚。

「小桃」

月島輕輕叫了聲,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回應,看來山口應該也順手把小桃帶回去了吧,唯獨把他留下了。

志木愣愣地看著月島平靜地吃完了一碗粥,然後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半大不小的木箱子。
箱子裡面放著個早已過時許久的MP4和頭戴式耳機,月島認真的將MP4充好電,然後從自己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塞到箱子的最底層。
最後小心翼翼地用鎖將木箱鎖住,輕輕放到志木手上。

「你還能見到他的話,把這個給他吧。然後告訴他他媽媽很想他,希望他可以回家。」

志木一把捂住他還在發熱的額頭。

「月島你真的沒事吧?是不是還在發燒?」

月島復又躺回床上,闔上雙眼。

「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怎麼敢奢望他會原諒。放心,假期一過我會去署裡報道,我沒事。」

直到志木半信半疑地抱著木箱替他關上門的瞬間,壓抑整個心臟的酸楚才肆無忌憚的漫出,輕而易舉地越過了月島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忍耐的界限。


志木剛出門便收到山口詢問的信息,他嘆了口氣,打開手機回撥了過去,那邊很快接通。

「山口君這麼擔心他為何不自己留下來看看他?」
「⋯⋯抱歉」
「能跟我約個時間見個面嗎?放心,他不在,只是有些東西讓我轉交。」
「好。」



山口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跟月島再見面。
之前一直寄放在淺那邊的小桃會出現在自己眼前之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來不及敘舊,小桃用爪子扒了扒他的鞋,焦急地銜著他的褲腳往外拉扯。
山口慌忙地跟著小桃一路狂奔,然而四周的風景卻越來越熟悉,他逐漸開始不安。

最後果然停在了自己當初拼命逃出的那棟樓前,然而小桃求救般的大叫還是讓自己猶豫的步伐沒有停下。
門口是月島直挺挺倒下的身影,眼鏡也被摔落在一旁。山口看過很多月島狼狽不堪的樣子,卻沒有一次會讓他像現在這樣感到無所適從的恐懼。


山口慌張地轉過月島的身體,指尖觸及的所有皮膚都在發著燙。手忙腳亂的山口去廚房取了些溫水倒入他口中,焦急地呼喚著他名字。

小桃也在一旁不斷圍著他們轉圈,不時發出擔憂的鳴叫。

月島終於有了些微意識,第一反應就是死死抓住山口的手,然而他終究是高燒中的病人,僵持並沒有太久山口就掙脫了開來。

最終安置好床上的月島,山口打開了客廳的燈,洗衣機周圍堆放了各種雜亂的衣物,廚房的垃圾桶裡也是高高一疊便當盒,甚至已經發出淡淡的酸臭味。
無法想像這是有潔癖的月島的家。

「阿月⋯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床上的月島已經陷入完全的昏睡,山口看著他濃重的黑眼圈,凌亂的額發黏在汗濕的額頭,即使是閉著眼的時候,眉心也是糾結的模樣。

明明自己才離開不久,他卻已經滄桑得像變了一個人。然而一直處於弱勢一方的自己始終是不敢再心軟了。


將冰箱裡所剩的材料勉強熬煮成粥,山口借用月島的手機撥通了志木的電話,他唯一知道的月島的同事的名字。

「月島?你怎麼假期還知道聯繫我?!」
「⋯⋯不,我是山口,能麻煩您來一下他家麼,月島君他現在不是很好。」
「啊⋯我知道了⋯」

志木趕到的時候,鍋裡的粥剛剛煮到香氣溢出的綿軟程度。他掃了一眼房內躺屍的月島,心下自然明瞭不少。

「你不等他醒來嗎?」
「還是不了,剩下的就麻煩您了,可以的話,希望別跟他說我來過了。啊,這個給您。」

山口遞給志木一張手寫的小紙片。

「這是我目前的聯繫方式,他會變成這樣或多或少我也有責任,如果他沒事了還請聯繫我。」
「嗯,那你也記一下我的聯繫方式好了。欸?月島什麼時候養狗了?」

腳邊的小桃站起身蹭了蹭山口的手心,雖然不知道小桃為什麼會住在月島家,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態顯然無法繼續照顧小桃了,還是由自己帶走比較好。

「不,這是我的狗,我會把它帶走的。那月島君麻煩您照顧了。」

志木看著牽著小桃匆匆離開的山口,又看看昏迷不醒的月島,心情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他們兩人的糾結感情大概是自己這種一根筋的類型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吧。



再見到志木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山口已經提前了十分鐘,沒想到志木竟然比他還早,桌面上除了他喝了一半的咖啡外還有個不大不小的木箱。

「抱歉久等了。」
「我也才到而已。」

志木瞇著眼睛笑了笑,將桌面的箱子朝他推了推。

「這個,就是月島託付我給你的東西,然後他還讓我轉告你母親很想你,希望你能夠回家。」
「啊⋯⋯謝謝您的告知。另外月島君他現在?」
「不算太好,不過那傢伙是個工作狂,估計很快會以工作麻痺自己吧⋯⋯」
「這樣啊⋯⋯」

兩人寒暄間志木接了個短訊,似乎有什麼急事般喝光了手上的最後一口咖啡。站起身拍了拍山口的肩。

「我還有工作就抱歉先走了,你知道的我們這一行突發情況很多。至於咖啡錢,當作我跑腿的勞務費吧?可以嘛?」
「當然,謝謝您志木君。」

山口向他禮貌的鞠躬,之後志木便一溜小跑消失在店門口。


待志木走後,山口獨自端詳著桌上的箱子,箱上有一把鎖,仔細回想志木彷彿也沒有提及打開的方法。
沈思片刻,山口忽然想到了什麼,從鑰匙包內找到之前月島交給他的那把用途不明的鑰匙,對上這個箱子上的鎖孔,竟然分毫不差。

「鑰匙的話,總有它能打開的地方吧。」

啪咔,木箱被順利打開,裡面陳列著山口再眼熟不過的東西。
是月島高中隨身戴了三年的耳機和MP4。

山口小心地戴上那個耳機,而MP4居然還能被啟動,他一直很好奇那時候的月島都是在聽些什麼歌,但對方卻從來沒對自己提過。

很快耳機裡傳來斷斷續續地音樂聲,十年過去音質也破損得七零八落了,只能簡單分辨出是一些當時流行的輕音樂。果然是月島會喜歡的類型。

然而很快耳機裡的樂聲戛然而止,正當山口疑惑耳機是不是徹底壞掉之時,自己的聲音清晰地從裡面傳到耳中。

「阿月,阿月,阿月⋯哈哈哈⋯阿月⋯」

山口很快辨認出那是在自己第一次知道月島新買的MP4有錄音功能時一時好奇錄下的。本以為他會馬上刪掉⋯⋯


自己的嗚咽聲很快徹底蓋過了耳機裡的錄音,徹底模糊的不僅是聽覺還有視線。

箱底還有一張老舊的紙片,山口顫抖著指尖將它展開來,辨認出那是自己高中時期的草稿本的某一頁,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寫著「喜歡」的角落被人加上了「我也是」。

十年前那封被丟棄的情書,好像又順利送出了。當初離家不過是為了逃避懦弱的自己,而他也終於可以找到理由回家了。



被告知摔壞的鏡架完全修好還需要幾天時間,月島只能被迫維持著近乎半瞎的狀態走出眼鏡店。

店門口站著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牽著一隻狗,外型跟山口頗為相近。
月島不由得暗自慶幸看不清也有看不清的好處,可以任由自己肆意腦補了,於是索性牢牢盯著那道身影欣賞。

「阿月」
「汪汪!」

連聲音都與山口和小桃如此相似,月島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腦補出幻聽了,畢竟這種事自己已經習以為常。


東京的冬季雖然鮮少下雪,卻依舊冷得令人難以忍受,月島縮縮脖子呼出一口白氣,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阿月」

又被叫了一聲,月島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身,想要確認什麼卻奈何完全看不清。只能底氣略顯不足地小聲詢問。

「山口?」

而後就被連人帶狗的撲了個滿懷,懷裡的溫度足以灼燒整顆心臟。眼眶濕潤的瞬間視線終於恢復了片刻清晰,那顆熟悉的呆毛腦袋深深印入眼際。
而在月島外衣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山口發洩過後終於意識到這是在室外,抽抽噎噎地小聲解釋道。

「我⋯我來還小桃⋯」
「嗯」
「之⋯之前還有違約⋯」
「嗯」

而後的話語被淹沒在月島覆過來的冰涼的唇間,沒有眼鏡的阻礙,比以往都要更貼近。

「我喜歡阿月」
「我也是」



—————————end—————————
p s:一年时间…终于填完了这个巨坑,感谢蹲坑的大家的鞭策OTZ。大概也许可能之后会有一个纯车的番外吧⁄(⁄ ⁄ ⁄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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